朴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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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啤酒和酸奶放到冰箱冷藏柜里就好。”进门之后，赵启平完全不拿谭宗明当外人似的使唤了起来，“熟食和排骨先放到冷冻柜里面。”

谭宗明任劳任怨地执行着赵启平的命令，甘之若饴。

赵启平打开空调，原本阴冷的房间逐渐暖和了起来，两人脱去外套。忙活了半个小时，赵启平才终于有时间喘上一口气。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，赵启平递给谭宗明一支，“不是什么好烟，谭总不要嫌弃。”

出了满身汗的谭宗明，将昂贵的西装上衣脱掉，系得整齐的领带被解下来仍在沙发上，衬衣袖子卷到接近手肘的地方。他扭头看到赵启平递来的烟，哪里还会在乎烟的贵贱，赶忙接了过来。

“抽烟太多不好的。”

赵启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“你说话怎么和我老妈一个味儿？”

谭宗明一愣，接着也笑了出来，“我母亲在世的时候，总是这样说我，不知不觉我也就有了这样的习惯。”

本就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，也明白谭宗明并非伤春感秋之人，赵启平顺势揭过了这个话题，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，抬头看一眼表，眼见时针已经即将走到三点的方向，赵启平终于卷起袖子准备做饭了。

“老谭，今天这顿饭，咱们就权当晚饭吃吧？”赵启平说着，打开橱柜，将很久没用过的锅具都拿了出来，系上围裙准备大干一场。

坐在沙发上的谭宗明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着的赵启平，嘴里喊出来的称呼那样熟稔，仿佛他们早已经认识了许多年，今天不过是旧友的一次小聚。赵启平租来的房子算不得大，在谭宗明看来甚至太过于小了，坐在沙发上，环视一圈便能把房子看个干净，宽厚的双人床被安置在整个房子光源最好的地方，虽说是冬天，可上面铺撒的阳光，依旧让他嗅到了温暖的气息，靠近床铺的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生命力异常顽强的绿萝。看得出来，这是一间刚刚才打扫过的房子，角落里还有拖布过境遗留的水渍，上海的冬天总是潮湿冰冷。卫生间看上去十分狭小，甚至没有浴缸的容身之处，高高的花洒被玻璃拘禁在角落。阳台上放着一些不用的旧物，却也整洁，看得出来，赵启平是一个讲究的人。

厨房里，赵启平哼着小曲忙前忙后，他确实喜欢做饭，他天生有一双好手，无论是在手术台还是在灶台上，都像实在演奏乐曲。

冬天的白天总是很短，不到六点钟的时候，太阳已经开始沉沉地往下坠，谭宗明被赵启平指挥着去开灯，按下开关的那一瞬间，谭宗明甚至觉得他与赵启平已经一起生活了好些年。

“齐活了，开饭吧！”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，赵启平解下围裙招呼正站在阳台上看夜景的谭宗明上桌吃饭。

“启平真是厉害，换作是我，咱俩今天估计只能出去吃了。”谭宗明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，啧啧称奇。

赵启平心里翻个白眼，嘴上说道：“谭总就别客气了，撑到现在，饿坏了吧？”说着给谭宗明盛了一碗汤，“白菜剩了点儿，冰箱里还有些豆腐，菜都豆腐汤，谭总凑合着用吧。”

“这哪里是凑合，分明就是非常丰盛了。”谭宗明洗过手之后，坐在了赵启平对面。两人的膝盖抵在一起，像是较劲一样，谁都没有挪开。

晚饭期间，谭宗明自然是依旧盛赞赵启平的手艺，夸得自诩脸皮最厚的赵医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晚饭过后，谭宗明刚想邀请赵启平出去小酌一杯，就瞧见赵启平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一瓶伏特加。

“谭总，喝两杯？”赵启平拿着两支玻璃杯站在谭宗明面前晃了晃，嘴里的叼着的烟，让他口齿并不算清楚。将玻璃杯稳稳放在餐桌上，转身拿来一个烟灰缸，赵启平笑嘻嘻地看着谭宗明，“这是我前几年去俄罗斯时候背回来的，一直舍不得喝，姚滨和曲筱绡那些小孩儿也不懂这个，喝了也是浪费，今天正好谭总在，咱俩喝两杯吧。”

前头还在询问，到后面已经动手给谭宗明倒酒了。

“我开了车，不好喝酒的。”

谭宗明本意是想着赵启平能留他一宿，可话音刚落，就见赵启平抬头看看表，说道：“这个不怕，现在是七点半，我已经帮你叫了代驾，人家十点来。”

这家伙！谭宗明笑着摇摇头，着实无奈。

正宗莫斯科伏特加，真带劲。半杯下肚，赵启平已经红了脸，他叹着气望着谭宗明，“谭总，我真不知道您看上我哪儿了。”说着，又打开瓶盖给自己倒了半杯，“我承认，我长得算不错的，可依着您这身份，想要什么样儿的找不着？怎么就非盯上我了呢？”

看出来眼前这人有了醉意，谭宗明笑笑，“赵医生就权当是一见钟情吧。”

“屁！”赵启平干掉杯中物，继续给自己满上，“我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，这四个字儿就是拿来骗那些善男信女的，您要是说您想继续咱这炮友关系，我还信，你这么说，我可一点儿都不信了啊。”

事到如今，谭宗明算是看出来了，赵启平这是借着酒劲要和自己讲清楚了。

于是，他放下手中的被子，眼神认真地看向赵启平，“启平，不怪你不相信，起先，我自己都不信，”他看着赵启平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的样子，不由有了笑意，“可我对你确实是一见钟情，从第一次见你，我就知道，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，可谁知道，你只想要个一夜情，没法子，我也只好顺着来。”谭宗明说着，突然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，“实不相瞒，那还是我第一次有那样的经历。”

装醉的赵启平听着谭宗明的话，简直目瞪口呆，不过转而也就明白了，谭宗明这张脸，几乎月月都会出现在财经杂志上，但凡有点儿心思的，总能想办法接近这条商界的大鳄鱼。何况，像谭宗明这样的人，应该也不屑于出去乱来。

“打小，我父母就告诫我，做人要身正影直。年轻时候只顾着在外头打拼，甚少回家，后来有时间回家了，可我父亲母亲却没熬过几年都走了。”谭宗明表情淡然的说着，“父母在时，我尽孝的时候少，不能让老人去了下头还得替我操心。”